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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天行不倦
  • 2019-07-29 21:20:49

“陆唯师兄,陆唯师兄——”

清梦之中,我正与广寒仙子饮酒论道,方欲贪杯之时,却被俗人扰了性质。

平躺于古树之上,我轻轻抬动草帽的边缘挡住七月盛夏的骄阳,视角之中抬头仰望我的是师弟梁平,他轻轻喘息,末了向我搭话。

“师兄,寻你多时,果然在这里偷懒。”

我咧嘴笑了笑,随手摘下树上的叶子揉成团丢到他的发髻上,坐起身来。

“我和师父相处多年,自然清楚他的习惯,师父他最少还要午休半个时辰才会来检查修业,师弟安心便是。话说回来,师弟你不也来休息一阵吗?”

师弟他挠挠头摘掉叶子嘟囔了两句,伸手蹭了蹭略为黝黑的面孔,倒也是坐在树旁不再言语。

梁平师弟今年已有十八岁,比我少个两岁有余,平日练功却是最为刻苦,为人虽憨亦是少有心机,所以在诸位师弟之中颇有人望,但也偶尔因不通人情而祸从口出,师父严厉而寡言,暗地里对梁平师弟也是颇为在意中肯。

“师弟,此时此刻,若是有坛酒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
树下,梁平师弟摇头。

“师兄你忘了上次贪杯大醉的时候吗,跑到山下放浪形骸,师父那时可是罚你扫了一个月的山门呢。”

“哗,你还记得那事,梁平师弟你不是一向记性不好吗?”

“与其说什么记性不好。”梁平的语气越发无奈:“师兄你今天不还是受罚的最后一天吗?”

我记性又不差,当然没忘。

酒是人间至宝,我对此深信不疑。

古有诗人对酒邀月,今有剑客醉里行侠,暂且不提我的武艺平平,但其中之意境却是让人无比神往的。

“不,师兄你酒量也很差啊,喝了两杯就醉的一塌糊涂,酒德也不好,喝醉了最喜欢脱个精光什么的。”

我不爽地再次将树叶团丢到这小子脑袋上。

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,所以我才不爽。

我好酒,但却无半点酒量,饮酒也并非尝出酒中滋味,更是有点“陆公好酒”的意味。

“师弟啊师弟,当初我可是带你一起去偷喝师父珍藏的十年酿,结果我喝醉的时候你不好好照料我,竟是放任我在村子那边发混耍赖。”

“你武功比我好那么多,我怎么可能拦得住。倒感觉只是拿被当作挡箭牌罢了,这也只是师兄你自作自受而已吧。”

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一副憨厚模样,嘴上却绝不讨好,我在树上啐了一口。

“好小子,你倒是能喝得紧,所以在酒艺上瞧不起你师兄?”

“师兄,喝酒误事。”

“扯,若是单论喝酒误事,那酿酒技艺岂不是祸国殃民?酒为百粮首,一醉解千愁,师弟你偶尔也要痛痛快快地醉个一回才是。”

“是学师兄每次宿醉之后在床上抱头打滚吗?”

所以说梁平师弟这有话就说的憨直性子有时还真是蛮伤人的。

“梁平师弟啊,你要是个师妹就好了,这样的话我也不会介意你这耿直性子了。当然,可爱一点就更好了。”

“我们也曾想过,要是大师兄是大师姐的话就好了,放醉高歌袒胸露乳我们也不会在意的。当然,温柔一点就更好了。”

等一下,我们是指哪些?等一会儿“我们”中的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。

虽然脑子中有着诸多妄想,但眼下现实便是,这里只有我和梁平师弟这合法两个臭男人。

“别想了,师姐师妹什么的,青崆门倒是多的很,师弟你能进得去吗?”我在树上笑骂道。

河西多游侠,仗剑执意,快意索然——这句话是对河西之地剑客盛行最好的评价。不比广袤中原,河西地势复杂,山丘密布川流交汇,故此地的武林人士多以使剑出名,而我的门派西陵剑宗也是如此。

河西有四大门派,都以使剑之术出名。

阳山白门,全武林独一无二擅长阳刚剑术的门派,座下弟子质量均居河西首位,更有号称“白门八剑”的八位弟子,据说其实力仅次于河西数位掌门之下。

紫城派,河西历史底蕴最为悠久的门派,注重形意剑,并且门派中也保有河西最多的经书和秘籍。

青崆门,只收女弟子的剑术大宗,门派弟子多使轻巧剑术。

然后便是我们西陵剑宗,以“剑气同修”闻名河西,与其他三大门派相比绝不落于下风......就是女弟子少了点。

毫不夸张地说,在河西地区,对外高呼一句“我是西陵剑宗弟子”,在场的江湖人士绝不会小觑于你,而这种门派庇护弟子弟子壮大门派的循环,正是江湖的缩影之一。

可惜就是女弟子少了点,真的可惜,我偶尔也是想要有个师妹关怀一下的。

“说到青崆门,陆唯师兄,过几日的河西少年比武,应该能见到不少青崆的师姐师妹吧?”

“哦,说起来有这么回事,师弟你还没去过少年比武吧?这一次师父估计会让你见见世面。”

可能察觉到我对此并不上心,梁平师弟有些好奇地问道。

“师兄参加过少年比武吗?”

“去过几次,全当见见世面,说白了目的就是各派掌门拉出自家的得意门生炫耀一下罢了。”

“那,师兄的剑术这么高明,上一次的比武英雄会应该取得不错的名次了吧?”

即使看不到树下梁平的面孔,我也能想象得到他有些兴奋的表情,不过我也没有必要为此对他说谎。

“不,名次很差,光看名次的话我在年轻一辈弟子中也只能排个二三流吧。啊,说起来那次猴子的名次都比我好看得多。”

“侯师兄?”师弟哑然。

猴子本名侯宜,是本门的二弟子,长相尖嘴猴腮颇具猿象,为人却意外的大方好客心胸坦荡,不过却实在缺乏在剑术上的造诣,说猴子会胜过我这件事梁平师弟是万分难信的。

“嘛,只能说我运气太差了,遇到白门八剑中的一人了。”挠挠脸颊,我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:“说实话,白门那些人确实有独到之处,不过我是输在内功修为,单论剑术的话,倒是我要稍胜一筹。”

“白门八剑,有这么强吗?”

可能是想象过与江湖高手对决时的情景,师弟的语气中带了些神往。

“蛮厉害的,估计几个人全都伤过性命,”我言语中充满抱怨:“不是拿人命练手的话,是绝不会使出那么决绝的剑吧?说起来这比武本身便是难为人,明明刀剑无眼,非要点到为止,不如让每个人都上去耍一通剑,看谁架势好看不就得了?”

估计是想到那副滑稽的场景,师弟也忍不住发笑。

“那样的话青崆门的师姐师妹们绝对输不了吧?”

“啊,那倒也是,女子用剑那叫舞剑,赏心悦目。”

从树上坐起身来,我拍了拍身上的叶子。

“更何况青崆剑术本来就秀美,说难听点就是,有点花哨。”

“师兄你也真是毫不留情......虽然我们本门武功绝不逊色其他派别,不过青崆门的武功也是很厉害的。”

我也没打算在言语上反驳,随手掰断树枝,纵身跃下,用枝梢拍拍梁平师弟的脑袋。

“师弟,我并非看轻青崆剑术,天下间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,是武功就会有其缺陷,青崆武功注重卸力轻于集气,要点便在于拖这一字,动作繁杂恰是为了迷惑对手,争取后发制人。”

“鸾闪”“风回”“烟起”——我依照模糊的记忆照猫画虎地随手演练几式青崆剑招,然后握着树枝背手而立,树下的师弟却是瞪大了眼睛。

“师,师兄,你,你怎么可以偷师?”

“偷你妹啊!”我毫不留情地用树枝抽过去:“你以为偷师那么容易?可别在师父面前说这种事,师父可真是会加以重罚的。”

“但你明明用了青崆的......”

“在上次比武中对阵过青崆的师妹,和她交手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学会了......剑术虽有万千变化,本源却是唯心,即便学会了几招青崆的剑招,如果没有青崆门相应心法辅佐的话亦不过就是女儿家的花架势罢了,而且我这可算是自我领悟,不算是偷师啊。”

师兄你果然是个变态,梁平师弟嘟囔着不知所谓的话。

“虽说如此,师弟你也别跟师父乱说,麻烦还是越少越好。”我干咳一声:“刚刚我给你露的剑招,看明白了吗?”

“明白什么?啊,不过柔美的青崆剑,男子舞起来意境却差之甚远,只能用阴柔来形容了吧?”

“谁问你这个了啊?这个还用你说?”我再次抽他脑壳:“同样的剑招,不同的人使出来的效果是不同的,这才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。说到底,剑谱是死的,人是活的,再精妙的剑术落到死板之人的手中也会变得拖泥带水,这种万千变化的可能性才是剑术魅力之所在啊。”

梁平师弟捂着被抽痛的脑袋,若有所思。

“大师兄天资过人,诸师弟皆愚钝,无论如何努力,于剑道上终究难以望其项背。”

“客套话就免了吧,若我真有那天资,上一次的比武大会就不会输得那么惨了。”我毫不在意地说道:“剑道和武道不可同论, 不过比起以上两者,现在的我倒是更希望在酒道上顿悟才好。”

西陵山右分两崖,两崖中叉出游侠。而我的师门西陵剑宗便位处此地。

离开山顶的断崖,向陡峭趋平缓地前行百步,便可瞧见阶梯。顺着阶梯继续向前,绕过后厢,便是本门的练武场了。

等我和梁平师弟赶到之时,愕然发现诸位师弟早已等待多时,其中一人负手立于众位师弟之前,神色冷淡,目光如电,着眼望去便让我有些畏缩。至于身旁的梁平师弟,身子已经有些发抖了。

这人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,两鬓微白,相貌威严却不失俊朗,一身青色长衫得体而洒脱,系于腰间的纯白长剑亦同其主人一般,锐气内敛,却不失光华。

“师父。”师父面前,就算是我也要收敛三分,乖乖上前低头行礼。

“业精于勤,你天资聪颖却不得其果,难道真的就不知缘由吗?”

明明已是炎炎夏日,我却止不住得冷汗横流,同时也是好奇师父午时为何没有进行惯例的修行。

“还有梁平,你师兄顽劣,你素来憨直,怎能和他一同胡闹偷懒?”

师弟也是止不住地道歉。

师父为人严厉,外冷内热,待众位弟子有如己养——除了我这位大师兄确实是被师父养大,正因如此,如果在练功上有所偷懒,师父作为严父,惩戒起来那是毫不留情的。

“河西比武召开在即,武功高低倒是其次,品行上西陵绝不能落后于人,唯儿你的轻浮性子该改一改了。比武大会召开在即,现在惩戒你时候也是晚了些,待比武结束后,唯儿你禁足两个月认真练功。”

“是,师父。”

老老实实站回众师弟之中,师父横扫一眼,声音低沉然中气十足地开口道。

“三日后,将于雷鸣山举行少年比武大会,河西各大门派的优秀少年侠客都会前去展示武艺,我们门派也不例外,只要不满三十岁都可前去一试。”

话音刚落,众弟子已经开始骚动起来。

少年比武三年一开,师弟们有不少像是梁平这样从未出席过的,就算是我也不过去了两次而已。虽然我并不怎么看重这场比试,不过有不少人都满怀期望地想要去一览河西诸位青年侠士的风采。

师父轻轻咳了一声,打断了众弟子间的窃窃私语。

“这是个极佳的机会,一来可以检验自身水平,二来可以结识同龄侠客,三来又能积累闯荡江湖和与人比武的经验。但毕竟大会有人数限制,只能带一小部分弟子前去。”师父环视众弟子:“想去比武大会的可以主动上台与为师过招,若撑的三招,便算及格,可与为师同行。”

氛围突然冷淡下来,师弟们面面相觑,竟没有一个敢主动请示的。或许正因为同师父相处甚久,所以才没有这种不自量力的想法。

师父武功极高,在武林中声名显赫,又有“孟尝剑”的美誉,即便知道师父会放水,也没有人愿意主动去当出头鸟。

“......就没有一个人吗?”师父的眼神平静,或许只是我的错觉,还透露着些许失望。

窝着身子,我自然也是没有主动上去的想法,以前师父都是直接指名的,今年估计是为了激发师弟们的积极性,和我也没什么关系。当然,也有我根本对比武大会毫无兴趣的原因。

“——师父,我,我想试一下。”

我愣了一下,转头一看,竟是梁平师弟,他大步上台,郑重地向师父行礼。

“弟子虽愚钝,愿接师父三招,以示多日所学之成果。”

师父欣慰地点点头,也不说话,向着武器架伸手运转“鲸照诀”,内力流动,大家眼睛一花,原本放置在架子上的木剑已被师父握在手中了。

不说别的,就这手隔空取剑的内功修为,整个河西不超十人能做的出来。

梁平抽出佩剑,注意力集中在着师父的下盘,想要把握好同师父的距离。师父倒也不客气,信步上前,随手一剑便斩了上去。梁平急忙出剑抵挡,却不料下斩只是师父的虚招,剑势过半突然偏转力度,由下往上,直接挑飞了梁平原本横握在手的佩剑。

一招制敌,被秒杀矣。我有些同情地看着台上黑脸涨的通红的梁平师弟,出招之后突然变势,看似容易,实则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才做得到,无论众位师弟是否知晓,梁平师弟的面子都丢大发了。

“弟子,无能......”

正当梁平师弟估计快泪奔下场的时候,却被师父在身后叫住。

“动作死板,经验不足,哪有对手会这么直愣愣地不顾空门大开进行攻击,必然是有后手的陷阱准备反击才是。还有,在我出招的时候为何不举剑直刺逼我变招?横档乏力为守,正刺冲力转攻,用剑时绝对不能停止剑的变化,一旦稍有不慎剑势被对手识破,则胜负已分。回去将本门剑谱基础好好复习,比武大会上就不能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。”

“......嗯?”

本来梁平师弟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,听到后半猛地抬起头,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
“师父,您愿意带弟子前去吗?”

“你经验不足,武林大会是个绝好的机会,梁平,练剑十年,有时不如同强手比剑一天,你现在缺的就是同他人交手的机会。”

“可,可是弟子连您一招都没接过。”

“为师的确说过,接过三招就同去比武大会,不过可没说过,没接过三招的弟子就没资格前去了。”

梁平师弟眼睛一亮,激动地看着师父。

“多谢师父!”

“你们听着,我们门派参加比武的理由不是为了获胜,而是为了更好地磨砺你们的武艺,若是为了获胜而使用小手段折了自身的气度,那才是本末倒置令人不齿。”师父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台下众位弟子:“再者,你们学武的目的是什么?武者,仗义而为,如果连上台挑战我的勇气都没有,你们又怎么可能在他人为难的时候行侠仗义?武艺只能磨砺你们的肉体,如果学武能够一同让你们的内心变得强大了,那为师,才算是做好一个师父的本分了。”

师弟们通通面露羞愧开始反省,面貌毫无福相的侯宜师弟第二个站了出来。

“弟子愿请教师父高招。”

侯宜师弟内功修为在众师弟中是为最好,但剑招差强人意,他对此也心知肚明,故运转内息,真气内力环绕经脉,持剑以守势应对师父的招式。

内功修为高深者,在外功上也大有裨益。同样的剑招,内功较好的人变换更为自在,出手力度更大,更重要的一点是,内功越高的人,在对招的时候能够能够逼迫对手的动作。好比师父,其内功修为已臻化境,隔空运气伤人轻而易举,在同样持剑比武时,对方还要分神注意师父的内力流转,内功差劲者——就像是我,如果没有一把好剑,单凭拳掌功夫连那些内家高手的护身罡气都破不了。师父经常说过,一力降十会,当今武林不比过往,崇尚气重于巧,无论是哪门哪派的武功,如果内功修为不够,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,不堪一击。

师父架剑横挑,侯宜硬是凭着自身内力挡住师父剑势,却见师父左掌击出,慌乱间亦是伸掌在前,和师父对起手上功夫。

侯宜师弟根骨上乘且平时也是最为刻苦,因为剑击技艺不足,便全力修行拳掌武功来弥补这一缺点,本门“层峦破玉手”唯有侯宜师弟一人修炼大成,再加其内功辅佐威力更胜三分。只见师父师弟二人两剑对峙,拳掌交接,无奈师父修行太高,不过一招半式之间,侯宜师弟已落了下风。

侯宜师弟大喝一声,内力运转掌心,硬是依赖内力想一挽劣势,师父也以内力对抗,两人比拼起内功修为。但见两股内力相撞,真气外泄卷起阵阵烟尘,尘雾散去之后,师父岿然不动,而侯宜师弟后退数步半跪在地,大口喘息着调整气息。

“弟子受教。”

“侯宜,你胜在基础扎实,却少于变通,你层峦手很好,这很不错,既然如此,为何不剑掌并出?”

“剑掌......并出?”

侯宜师弟愣了一下,随即大喜,慌忙向师父行礼。

“弟子多谢师父指点!”

“为师分内之事,若不是见你今日层峦手已成,为师也不会给你如此建议,但切不可忽视内功的修炼,此次比武,你也一并去吧。”

二位师兄弟虽未接过师父三招,但都被应允参加比武大会,这无疑给了其他师弟们巨大的信心,随后各位师弟均向师父发起挑战,无一不是未撑过三招均以惨败告终。但他们就没有梁平侯宜两位师弟那么好的运气了,大多都是被师父以“基础不足勤勉修行”的理由留在山门无缘比武,只有少数几个才有资格参加这次比武。

半个时辰后,门内有资格前去比武的弟子都跟师父交手,唯一一个尚未上台的弟子仅剩我这大师兄一人。

我又不想出去比武,不上台也没关系的吧?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道,

“唯儿,取剑,为师今日考究一下你的武学进展如何。”

看来师父没心思体谅我的想法,他看着立于诸弟子最前的我中气十足地喝声道。

“咦?师,师父,弟子前次已经去过比武了,这次机会就让给诸位师弟吧。”

“你贪酒好杯,此次是检验你武艺是否落下,与比武何干?”

“......那弟子向师父请教了。”

我哭丧着脸慢吞吞地挪到铁架旁取下木剑,对师父摆好架势。眼角的余光看到台下的诸位师弟也大都面露好奇之色,我心中苦笑,很明显,他们很是好奇我这位大师兄能否在师父手上撑过三招。

“师父,弟子可要出招了,您小心点。”

话音刚落,我早师父一步先行出手,师父眼神中无半点小觑之色,运起剑招与我对剑。但剑势相触之后,在近距离观察之下我明显看到师父脸色一变,不禁心中暗笑。

这是虚招,剑中无半点力度,右攻是诱饵,因为剑上我没有附着半点内力,所以反而比师父变招更快,两剑刚刚接触攻势便立刻由右转上,师父被动防御。却见他老人家冷哼一声,不再像和之前诸师弟对招一般使用零散剑招,开始以本门剑术一一挡住我的招式后转守为攻。

虽然由我来说有点自大,不过在剑术这一层次,我和师弟们不是同一档次,就算是师父也不能大意待之。

本门剑术在师父使来犹若狂风骤雨,没有师父那般的深厚内力,我自然也是使不出同样的力道和震彻力,好比风雨中的一叶扁舟,只能被动防御。师父虽猛攻不怠,一时之间倒也掀不翻我这破船。但即便一时能撑得住,如果不能转守为攻,被击破也仅是时间问题。心中打定主意,趁着师父变招的瞬间,我挥剑右攻——右攻是虚招,师父自然也瞧得出,早已先一步变招向我刺了过来,殊不知虚招转力可变实招,我挺着胸膛毫无防备之意,右手的剑势也毫无变化之意。剑上剑气刺目,师父终于察觉我是打算同归于尽,招式不接不成,无奈之下只得变换剑势抵挡我的攻击,将主动权再次拱手相让。

喝!

我全身气力聚集剑中,击中师父手中的木剑,由于是临时变招,纵使内力深厚师父也运转不及被迫后退两步,引起台下师弟们的惊呼声连连,之前数十弟子都未让师父后退半步,但我数招之内便让师父稍显劣势。

剑路偏转攻下盘,尔后转移重心攻其左,若遇招架身体回旋攻敌背部,如若后退则剑势下移破左足——西陵山门的基础剑术之一“沙陷囹圄”,专攻敌方下盘以夺取机动能力,若是对阵善于通过不断移动寻找己方弱点的敌手首选这套剑术,而恰好我和师父都属于这一类人。

两柄木剑交接,师父挡住我瞄准他左脚的攻击,剑势互转向后。我身子前倾装作收力不及,师父左手伸指化剑刺向我的胸口,却被我堪堪侧身避过,同时也趁师父注意力转移之际旋转身子木剑由下攻击师父背部。

咔——

我瞪大眼睛,一时之间竟不知发生了什么,身体下意识地下移,才堪堪躲过了师父背着身子向后看似随意刺来的一剑。师父缓缓转过身来,手中依旧是木剑,木剑上却缠绕着比寒铁还要冷然的光。

剑芒......传说中的剑气,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师父用这招,传说中西陵剑宗立派近百年唯有三四人才学会的绝学,周公剑!

这可不是年轻一辈的弟子所能抵挡的东西,在我看来,这便是河西剑术的最顶点。能做的选择不多,我狼狈地就地打滚绕到师父背后勉强击了一剑,师父反手负剑护住身后,身体左倾左手指剑紧攻不舍,再变招已来不及,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手指刺到我的胸口之上。

胜负已分,我讪笑着看着师父,而师父皱着眉头,表情古怪。

“大师兄输了.....不对,他撑过师父三招了!”

“周公剑”......其特点之一若是外人来看绝看不出端倪,所以台下诸位师弟也只认为师父是用本门的基础剑术教训了我一顿,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为我做到他们所做不到的事而惊呼起来。

说起来,我可能是少数几个见识过周公剑却还活下来的人,在平静下来之后,才发现后背的冷汗已浸湿了自己的衣衫。

师父却不言语,良久之后,师父闷声闷气道。

“用你的命换我左脚,值得吗?”

他挪开身子,台下眼尖的师弟才看到,我左手食指指向了师父的左脚——当然距离是不够的,不过若我和师父左手都持一把剑的话,师父已经把我刺了个透心凉,而我堪堪伤到师父的左脚。

这下连诸位师弟们都沉默了,这可不比单纯在师父手上撑过三招而已。

“......我们西陵剑宗讲究剑气并修,可惜,可惜。”

师父叹息着将剑放回木架,突然转身发难,左手食指汇集的精练内力隔空撞到我胸口穴道,我吃痛跪倒在地干咳起来。

“师,师父?”

“单是剑术巧妙,终归掣肘太多,如果没有一身深厚内力做依仗难成一流高手,我本想将本门内功‘鲸照诀’传授于你,但你连基础内功都未学习扎实,修炼此等高深内功反而是害了你。若无‘鲸照诀’,你又无法驾驭本门绝学‘周公剑’......罢了,唯儿,比武过后我便传你‘鲸照诀’,希望你能改改性子,在禁足的两个月中好好磨炼你的内功,能否参悟本门内功的奥秘,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。”

说完之后,师父转身大步离去,沐浴在一众师弟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中,我愕然了。

不,师父,徒儿可没说过要去参加比武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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